灵拥-Alrsen

一个很喜欢M4K6的迷妹罢了

【M4K6】魔法与玫瑰 [17-23]

*时隔N久的填坑,一个没什么逻辑性可言的魔法欧罗巴。半架空AU
*CP:M4K6(默特萨克x科斯切尔尼)。文内涉及到的人均与现实无关!
*预警:OOC爆表!幼龄化设定注意!接受无能迅速右上点叉。

传送:【正篇01-09正篇10-16正篇17-23】,【番外-小南瓜灯

 

【17】
小劳伦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里亮着一盏灯。
床边有把椅子,相对应的位置,被子上有些褶皱,像有谁在等他。

瘦小的身影拿起桌边的杯子,喝上几口发现是糖水,喉咙里的烧灼感一下子减小许多。
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蛮贴心的。小劳伦特这样想着,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反应片刻他觉得应该是撞他的人心怀愧疚才收留他的。
但无论如何,现在比较要紧的是,他饿了……非常饿。正当他想起身时,走廊出现脚步声,有人来了。

小劳伦特停下动作,另一只藏在被里的手悄悄做好手势以防不测。全然陌生的新环境,又睡了不知几天,很难说照顾他的人究竟是何居心。

佩尔推门进来,见小劳伦特靠坐在床头,像只想要跑来吃东西却又充满敌意的狗狗,不禁被逗笑。
“我是好人”佩尔夸张地举起双手,试图慢慢接近。
坏人都这么说。虽然这样想,小劳伦特却松开了手。他感觉得到对方并没有恶意,虽然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
对方见他没继续动作,似乎想要回到床边那把椅子上,就在差三两步坐上去时,却突然拍着脑袋跑出门。

小劳伦特觉得这人有点傻。想想也是,看他个头这么高也不像什么聪明人。

不一会儿大高个端来一碗汤,咧嘴憨笑说:“劳伦特你肯定饿了,快吃吧!”
小劳伦特黑着脸问:谁说我叫劳伦特的?
佩尔见小孩对他比比划划也不吃,以为是在闹小孩子脾气要人喂,便端起碗舀了一勺吹吹然后伸过去说:“来张口,啊……”
小劳伦特心里直翻白眼,啊什么啊,我又发不出声音。还有,真把我当小孩子啊!还喂饭!接着他赌气地吃下一口,发现味道有点怪。
又吃了几口,小劳伦特才反应过来,热过很多顿的饭菜就是这种味道,能吃但不好吃像被稀释过不止一次那样。

看来这个人怕他醒来饿肚子,反复准备了很多次啊。小劳伦特有点感动,看向身前人的眼神都温柔了起来。佩尔见小孩吃着吃着开始用闪亮亮的眼睛盯他,以为自己做的奶油蘑菇汤太好喝感动了对方,于是大方地说:“好吃啊!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好多呢!”
咳咳……小劳伦特因为这句话呛到了。
佩尔赶紧递水过来,轻拍小劳伦特的后背,帮他顺气。
佩尔想继续喂,小孩却摆摆手拒绝,抢过碗自己吃起来,头埋得很低。佩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总觉得小孩像是在害羞。

这孩子,真奇怪。
搓搓脸摸摸下巴,佩尔这才想起来,劳伦特好像不会说话。
“劳伦特,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小孩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像在说: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才发现。佩尔觉得脸上发热。

“那怎么办?我不懂哑……”话没说完佩尔急忙往外跑,走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没几下又往回来。随着声音安静下来,门缝里露出一个金毛脑袋,笑嘻嘻地问他:“吃饱了吗?”小劳伦特点点头,门又关上了。

这傻大个到底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

大高个这次回来的挺快,手里拿着纸笔。小劳伦特抽出一张,随手写了一句:你傻吗
结果对方转着纸看半天说:“我只能看懂有个你,别的就不认识了。你还会写其它文字吗?比如德语英语?”佩尔心想,小孩既然能听懂他说英语,那写写应该也不成问题才对。然而对方摇头了。
“你能听懂英语但不会写?”佩尔不死心地又出口确认一遍,小劳伦特表情严肃地点头回应。
佩尔伸手盖住脸,呻吟一声然后说:“没办法了,明天带你去复诊时让医生帮忙翻译下吧。”见到小孩眼里的疑惑,佩尔解释,“你昏迷快有五天了,起先以为你太累休息两天就能醒过来,没想到后来竟然发起高烧,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才退的。刚才你醒过来,我没在屋就是送医生去了。安全起见,明天还是带你过去再让医生看看吧。”
小劳伦特眨眨眼表示他了解了。
大高个帮他掖好被角,摸摸他的额头说:“困了就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对了,我叫赫特。你是叫劳伦特对吧!”
小孩点头,佩尔脸上露出笑容,傻傻的,看得小劳伦特心头一暖,根本不知道自己嘴角的弧度也在上扬。
佩尔只觉得劳伦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像在对他撒娇,于是脑子一热开口问,“是要晚安吻吗?”说完也不等对方同意,冲着额头亲下去,小劳伦特是想摇头拒绝的,于是这一下吻在了他脸侧。

尴尬和害羞使小劳伦特伸出小手往上拽被子,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佩尔非但没找借口慌乱离开,反而摸摸他的短发笑眯眯地说:“想让我亲脸就直说嘛,瞧你不好意思的,耳朵都红了。”
小劳伦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把自己耳朵也藏起来还是先在心里对傻大个吐舌头。

这晚的最后,佩尔对小劳伦特说了晚安,然后关掉灯,睡在他前几天刚换的客房的另一张床上。躺下的佩尔一脸满足,这几天可真够累的。

 

【18】
佩尔起初是牵着小劳伦特往医馆走的。小孩子大病初愈连走路都困难,佩尔提议他去请施坦格医生过来,可小劳伦特坚持要一起过去,无奈之下佩尔只好在出门前把劳伦特裹得严严实实手牵手领他出门。11月份的巴黎已经有些干冷,街边的树枝上挂满枯叶,一阵小风吹过都能掉下一片。小劳伦特在秋风中走得晃晃悠悠,再加上他太小而佩尔又太高,没几分钟高的那个就觉得这么走太累了,于是俯身把小劳伦特抱在怀里快步行进。小的那个挣扎两下被佩尔顺手戴上了帽子,见眼神抗议没法施展便也放弃着安心缩在大个子怀里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劳伦特听到有人叫他还以为是到地方要被扔地上了,下意识地去抓佩尔胸前的衣服,倒把高个子逗得哈哈大笑直说:“没事的,不怕啊不怕。”
劳伦特感觉自己被人缓缓放到地面,可他落地转身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医馆,心下一沉。飞速运转的脱身思路突然被后背的一巴掌打断,劳伦特调整好表情重新面对佩尔,对方蹲下来把他的围巾紧一紧开口:“抱歉,我实在是手臂太麻了才把你叫醒”说到这里德国人不好意思地笑,“可是还有一半的路程,我想要不这样,你坐到我肩上吧!”
劳伦特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他还以为自己信错了人,而现在看来只是一场误会。松懈下来的劳伦特真庆幸他现在被包得只剩眼睛,不然自己因为愧疚而脸红的样子不知道又会被对方误解成什么奇怪的想法。他当然不打算听赫特的话,自顾自地迈出步子以表示他想就这样自己走到地方。

不过劳伦特最后还是被佩尔用肩膀驮到的医馆,进屋时还差点撞到头。

劳伦特见到施坦格医生时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对方是一位漂亮得体的女性。她温柔的声线让劳伦特想起正等他回家的母亲。来巴黎之前他往家寄过一封信,里面写满了好消息。
施坦格医生是在询问他一些关于身体状况的问题时才发现小劳伦特不能说话的,这很奇怪,她多次诊病都没发现这孩子的声带有任何问题。在检查完他的眼睛体温以及心跳情况后,她用英语宣布只要再吃三天的药,劳伦特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赫特高兴得像要跳起来,但最后应该是忍住了。而施坦格医生则对着赫特的方向微笑。
佩尔感谢之余立即提出想麻烦她做一下翻译的请求,施坦格医生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叫我乌丽克的吗?怎么,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佩尔笑着改口,“怎么会呢”。
施坦格医生摸摸劳伦特的头说:“小劳伦特也可以叫我乌丽克哦!”
乌丽克姐姐,谢谢你治好我! 劳伦特做着手势,然后接着问:乌丽克姐姐,你是法国人吗? 
答案正如他所想:乌丽克是德国人,到法国学医,暂时定居在巴黎。至于说她为什么懂英文,可能求学时去过英国吧。
乌丽克在他问完之后,俏皮地眨眨眼睛反问:“那你和赫特是……”劳伦特知道她是想问他们的关系,他耸耸肩比划着:我也想知道,这得问他。 语毕二人一起看向发懵的佩尔。

“你们在说什么?”他在旁边一句也听不懂。
乌丽克用英语发问:“劳伦特希望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找张椅子坐下来,佩尔把几天前本兹偷他表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乌丽克心想这下就能解释通了,赫特之前只说是孩子被人撞了,她还以为这是赫特的孩子,但今天一看两人语言又不通明显不是父子关系。
乌丽克继续传达劳伦特的意思说:“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叫劳伦特的?”
佩尔说之前随商队到过蒂勒,听到过劳伦特爸爸的大喊。
这回一切都解释清了,佩尔问劳伦特是不是出来治病的,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乌丽克费解地问:“我可以确定你的嗓子绝没有问题,可为什么你不能说话呢?”
劳伦特解释这不是普通的失声,先知说与魔法有关。

这时佩尔迅速出声,“又是魔法”,对面二人一齐看向他。
佩尔搓搓手,有点难为情的说:“啊……我,我会那么一点魔法。”
还没等劳伦特站起来,倒是乌丽克先激动上了,“什么?你是说,你是个魔法师?”
佩尔被吓得不轻,谨慎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乌丽克在他面前失神的坐了回去,一脸颓然。

 

 

【19】
回旅馆的路上,劳伦特抱着高个巨人的脑袋,倒在对方额前做手势:乌丽克小姐好像有些心神不宁呢。

佩尔的学习能力好到惊人,他在乌丽克的帮助下迅速掌握了哑语和法语。当然了,在这件事上最大的功臣还要数魔法加成。而乌丽克在礼貌的祝贺佩尔和劳伦特时,神情里有着一言难尽的复杂。
高个巨人回答他:“我看出来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声音闷闷的。

小劳伦特在他肩上笑起来,抖的佩尔感觉挨着劳伦特小腿附近的脖子发痒。他回手拍拍小孩的屁股说:“再调皮我就不带你出门了”,小劳伦特听完还是笑,大概是被小孩子的活泼感染了,佩尔也不明所以的傻笑起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小劳伦特以剧烈的左右晃动表示自己的不满与抗议,佩尔感觉再这样下去他要晕了,“好好好,我不做。可是劳伦特我没钱了,买不起大堂的饭菜啊!”
劳伦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意思是:你没有我有啊!
“那这几天的医药费……劳伦特多给我点补贴好不好?”
谄媚的语气!劳伦特嫌弃的再次左右晃动起来,身下人果然没一会儿就开始求饶。

感觉劳伦特似乎在看路两边的摊子,身形晃来晃去没个老实时候。佩尔放缓脚下的步子,思索起刚才的事来。乌丽克好像很介意他会魔法这件事,不过在他说自己只会一点点之后似乎又镇静不少。而劳伦特这孩子,大概是想找什么东西的下落才要跟自己一块去魔法师据点的吧。看他之前的样子像从远地赶来的,大概为了治病辗转过不少地方。最后,佩尔终于留出一点念头来想想自己:缺失的记忆,莱曼的忠告,或许一切过几天就都能明朗起来了。

就这样二人先回住所,打算三天后劳伦特彻底病好再前往魔法师据点。
佩尔衣间的怀表发出微弱的光亮,很快就灭了下去。

出发前一晚,乌丽克照常来探病,但这次不一样的是她希望佩尔和劳伦特不要去那个据点。
虽然自称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才提出这样的请求,可劳伦特能明显感觉到事情没这么简单。果然在佩尔依然坚持要去之后,乌丽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有关那个据点的一些可怕传闻,比如有人被恶意灼伤了双眼,再比如那里的魔法师都很邪恶,喜欢收集和折磨人类的灵魂。佩尔之前为了让乌丽克安心,提过自己那点魔法的详情,但此刻这反而成了对方劝阻他们的有力说辞,佩尔的魔法显然还不够强大。
佩尔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却也不想骗乌丽克说自己不会去,干脆直白地拒绝了她。金发医生这时终于不再继续坚持,转而看着小劳伦特说:“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只好为你们向梅林祈祷了。现在,我想和劳伦特单独谈谈行吗?”
佩尔缄默着出去带上了门。

原本就有些微妙的氛围随着乌丽克在劳伦特床边坐下显得更加沉闷,有着典型日耳曼人轮廓的金发女医生琢磨着如何开口,劳伦特也不急着打破沉默,反而注意起角落里那只黑蜘蛛又带着循序渐进的耐心悄悄跑出来结网。
肢爪细长的黑蜘蛛小心翼翼却散发着让人不忍阻止的努力气息,无论人还是动物,朝着明确目标认真又勤奋的样子总是最好看的不是么?所以当劳伦特事后回想起这次谈话时也就懂得自己为什么明明不是很情愿却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乌丽克的请求,因为他不忍拒绝,并且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或立场。

“劳伦特,我知道你们为了明天的事需要早点休息,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小劳伦特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乌丽克身上,模糊掉她身后的那只蜘蛛,点头。
“虽然在你看来这可能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说你可能觉得我完全没有来和你谈论这种事的必要。但你们现在的关系是如此亲密,让我觉得我应该向你说明一下。”劳伦特被对方严肃的语气影响得惴惴不安,却仍面不改色的等着对方说下去。
“劳伦特,你有着超出同龄孩子的聪明与智慧,因此我才决定来征求你的意见,”乌丽克终于不再像刚才一样紧张,她腼腆地笑着继续说:“我爱赫特,我希望他能放弃他的魔法师身份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前半句时乌丽克的目光还在其他方向游走,到了后半句,她直视起劳伦特的眼睛,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劳伦特需要下很大的定力才能忽视对方琉璃色瞳眸中的坚定,这下他明白前面的那些声明是在指代什么了。这可真恼人!他想回避掉这个问题都不行,对方说话滴水不漏完全没给他留任何退路。

事已至此,劳伦特当然优先选择装傻。小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打哑语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和赫特说呢?
随后乌丽克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想法,于她而言,这种事情虽然难以开口但绝不能含糊结束。“等你们从据点回来我就会和他说这件事,在那之前我不希望你会对此感到惊讶。劳伦特,你觉得赫特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吗?”劳伦特动动手指,当然。
“是的,他热心,细心并且幽默十足。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德国人,相同人种特有的默契显然令我们相处得更加合拍。”小劳伦特听到这里,晃头搓了搓耳朵。“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之后会非常幸福。他可以在巴黎稳定下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不再需要靠那些惊险又玄妙的魔法过活,”乌丽克停下话头,在得到劳伦特真挚的赞同后继续,“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劳伦特知道她想说什么,缩回毯子下面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睡衣的衣角。

“如果你还继续跟着他,他的友好与关怀就会驱使他陪你四处寻药。如果我猜想得没错,后面的路程远比你之前经历的还要艰辛对吗?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不止一次。”
和赫特相处有好几天了,劳伦特从不敢放纵自己想将来的问题。有人陪的感觉这么好,何必去想注定的分离徒增伤感呢?在经过维尔马伦和奥利维尔的事之后,如果他还对「有什么人陪他上路」这种预言抱有幻想的话,那他才真的是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可话虽这样说,当心事被旁观者毫不留情地拎到面前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名为现实的洋葱一片一片亲手扒开,即使会被熏哭。
是的,很危险。并且我也赞同你的看法,再这样下去,赫特会提出陪我一同旅行的建议,而我…… 到这里,劳伦特垂下手看着乌丽克。

温柔的女声对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很难,而赫特又这么可靠,叫你离开他很不人性。我承认,我太过自私,同时我还在希望你能够不像我一样自私,可以让他好好活着,平安幸福的活着。难道这不是一个好人应得的吗?”
劳伦特感觉得到乌丽克在拼尽全力请求他,为了赫特也为了她自己。他不需要思考,因为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明显到他在做手势时不带一丝犹豫,也感受不到一丝内心痛苦的挣扎。
那手势在说:请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机会和他好好告别的。也请你不要过于自责,你说得对,这些都是赫特理应拥有的。我本来就有我的归宿,他也有他的生活,两者只会交汇一次却不会缠绕着并行。
乌丽克激动地捂嘴,一遍又一遍带着哭腔对他说谢谢。劳伦特别过目光,他不喜欢这样刺骨的怜悯,像刀子捅进棉絮后留下的断丝,合不拢也黏不上。

 

劳伦特不知道乌丽克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赫特进屋后都说了些什么。他只记得在赫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之后,他径自躺下捂严了毯子。鉴于他发不出声音,那么晚安也可以省了。
佩尔看劳伦特心不在焉早早睡了的样子,虽然满腹疑问也只能作罢。打响指熄了灯之后,他也面朝墙满怀心事的睡去。

 

【20】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开始忙活。
为了更好的融入魔法师群体,佩尔换上了自己那件布袍。破旧的魔法袍在他洗过并织补一番后看起来还算过得去。劳伦特想穿离家那天的白袍,可领口处的暗扣却怎么也系不好,最后跑去厨房拽拽高个子的袍角,指着自己外翻的衣领一脸羞赧。佩尔笑得差点把铁勺掉进锅里,为此不得不哄着生气的劳伦特同意自己帮忙。

佩尔端着热汤和长棍面包回屋时,瞥见从窗口斜射进来的日光。想着今天有一个好天气,小崽子也有着好心情,或许之后还会有什么愉快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他推开门,正在佩戴的劳伦特刚好和那些明媚的阳光一起进入他视野的中心,稚嫩的动作正把红鞘白柄的短剑往腰间的凹槽处锁挂。白袍边缘似乎遮住了剑鞘上的纹络,佩尔也没留心去注意,此刻的他正回忆着那天在蒂勒见到的景象——小小的劳伦特抓着栏杆使劲向家人挥手。
嗯?佩尔被蹦蹦跳跳冲他挥手的劳伦特弄得疑惑不已,“你在干嘛?”
你刚刚走神了,笑的特别傻知道吗?在做到特别傻的手势时,劳伦特加重了力道。
佩尔也不解释,只说:“行了别蹦了,快来吃饭,吃完就出发。”
劳伦特对着桌上的食物禁鼻子,佩尔拍拍他的脑袋说:“小孩子不可以挑食!”然后监督对方吃下自己做的早饭,可能味道并不怎么好的早饭。

去据点的途中再次经过了巧克力街,这次虽然没有本兹出现坏事,可在劳伦特的催促下, 佩尔依旧没能吃成任何美食。高个子忍受着路人对他们的低声议论,斜瞟身侧的小家伙。小家伙似乎对此没什么反应,佩尔安心地继续没脸没皮说他应该得到一些巧克力作为近期辛苦劳动的报酬。劳伦特实在忍无可忍,踮脚牵过佩尔的手,对着小手指上来就是一口。
佩尔心想:亏自己还以为是小崽子走累了要他抱抱呢,结果蹲下来之后被咬了。真是的,河还没过完呢就开始拆桥。揉着手指,赌气地加快速度把劳伦特甩到身后,小崽子见状只好跟在佩尔后面跑,跑时还不忘跟路旁的人装可怜。没一会儿,佩尔便听到议论声说:“唉呀,这个巫师真凶残啊!高高大大的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停下转身,恰好看到劳伦特对着别人一脸要哭的样子,小短腿还飞快倒腾着,随后偷笑着朝前看结果猛然发现佩尔正盯着他,笑容就那么僵在脸上……
接着众人看见小孩被高个巫师夹走了,可怜的孩子还不断用胳膊去敲巫师的肚子用脚踹巫师的后背,就差出声喊「混蛋放我下来」了。

劳伦特非常不想承认这样行进的速度很快,他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但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晃散架了,而且赫特的胳膊看上去也酸的不行。二人在矮墙前怒气地对视了几秒,随后不约而同地憋不住笑了。
佩尔打趣说:“昨晚不理我,今天还咬我。劳伦特,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劳伦特则毫不留情的指出,这几天的所有花销可都算在他的头上。
“难道我们之间只剩下雇主关系了吗?”劳伦特睁大眼睛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令人心酸呐。走吧,我的小少爷。”佩尔伸手过来,劳伦特需要把胳膊抬得很高很高才能把小手放进对方温热的手心。但他从未觉得这么做既麻烦又不舒服,相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此适应得很好。

窝在据点入口处的小孩突然睁开眼睛,与之同时发生的还有几颗凭空出现的幽蓝光点,它们在指缝间盘旋了两圈随即碎成星芒消逝。
正在偏厅打着瞌睡的棕发男子被飞虫的振翅声吵得不行,下意识地用手赶好几下都不见效果,只得爬起来睁眼看是谁有事叫他。揉揉厚重的眼皮,蓝色的蜜蜂化作一行亮晶晶的字浮在空中。
「快起来,佩尔和劳伦特来了。」
用手压着翘起的卷发,男子对着字说:“好啦!我知道了。下次能不能换个柔和点的方式叫醒我啊!”
原先的字又化成了新的,「不要,蜜蜂很好。如果你再不醒,蜂刺就会叫醒你。」
男子绝望的仰天长叹,这个新来的暗系小孩也太认真了。捞过架子上的毛巾,男子进里屋开始洗漱。刷牙时他想:臭小子叫啥来着?弗朗……弗朗……弗朗了半天,男子也没想起来,最后他倒是记起了对方的姓,科奎林。

温格这老头,天天忙着到处搜罗奇怪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找来的这些人还真不赖。
棕发男子换好魔法袍,盘腿在垫子上坐下来。每次接客的时候,他都要怒斥一遍温老头。自从老头去过一次东瀛,就说什么都要把屋里的摆设改成大和风格。这不,放着好好的椅子不摆不坐,非要搞什么榻榻米。正当他揉着紧绷的太阳穴时,拉门进来的是30岁的佩尔和7岁的劳伦特。
说真的,如果你看见一个本应该是8岁的孩子此刻却突然以30岁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被吓坏的。
虽然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在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看着一大一小在他面前将信将疑的坐下,男子觉得自己得赶紧树立起威信,不然今天的事可容易砸锅。
男子咳嗽两下,开口道:“劳伦特和赫特是吧,”得到确认后继续,“我叫弗拉米尼。”

一声你好过后,房间又恢复成原有的安静。
这就没了?都没人听过他的名号?弗拉米尼自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下回再有这种事,他一定要推给托马斯。然而他忘了,罗西基可是神出鬼没到连温格都抓不到影。

“行了,有什么就快问吧!问完赶紧走。”劳伦特和佩尔当时听完这句话还以为是要他俩问完赶紧离开的意思,不曾想其实根本不是。

 

【21】
佩尔用手肘戳戳劳伦特,小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有条不紊的问起来。
以前有先知告诉我,会有人和我一起完成寻找龙舌草的旅行,我想问他现在人在巴黎吗?
弗拉米尼点头。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描述一下吗?
弗拉米尼转转眼珠,心想他就在你旁边你还问我?碍于温格的叮嘱他不能拆穿,只好捡些模糊的话讲,“性格嘛,和善温厚;至于能力……是个魔法师。”
这是个好消息,可佩尔却觉得劳伦特对此有些不安。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出声询问,这时劳伦特已经神色如常开始继续他的问题了。
我需要六样祭品才能打开大门,现在已经有了两样,我想知道剩下的都是什么。
弗拉米尼摇头说:“错了,是七样,大门本身是就是一个祭品。你需要先把大门找到,然后才能用其他六样把它打开。你还没找到的我会写单子告诉你。此外,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
“坏消息是,大门只在三月开启,而你的生命支撑不到后年,所以成功的机会只有明年一次。”
“那好的呢?”佩尔抢问到。
“好消息是火系祭品我这里就有,可以直接先借给你。”
佩尔只顾着高兴,好在劳伦特嗅出了不对劲。他用哑语问:代价呢?
弗拉米尼摸鼻子笑,“日后告诉你,如何?放心,绝对不是杀人放火那种。”
难道他还有别的选择?劳伦特在心里苦笑,点头同意。
“最后一个问题我直接回答你吧。你知道的,人们总是觉得魔法师无所不能。普通人常会一边忌惮这样强大的群体一边又渴望着我们能用这些能力帮他们做些……”弗拉米尼思索着想要找一个比较贴切的词来形容,“投机取巧的事情。”
劳伦特勾起嘴角,他懂了。乌丽克听到的那些传言,多半是弗拉米尼他们怕人来打扰而胡乱编的。这样看来,魔法师与巫师之间的区别,可能并不是所谓的能力高低,而是口碑的好坏。其中不乏有伪君子一样的存在,也有为求安静不惜诋毁自己的人,这个据点里的魔法师们,大概属于后者。

劳伦特表示完感谢以后,轮到佩尔提问。
憋了许久的佩尔直接一口气把想问的都问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应该做什么?”
弗拉米尼皱起眉头:“这么哲学的问题,恕我回答不了。”
佩尔不高兴了,“那你还能告诉我什么?”
弗拉米尼仰头对他说:“我知道的多着呢!说什么不说什么要看我心情。”
佩尔生气地想,莱曼说得没错,巴黎的魔法师真不靠谱。拉起劳伦特准备离开,弗拉米尼却叫住他,“莱曼给你的忠告就是我能给你的。但现在,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佩尔停下,低头看着对方。
“如果你做好那些事情,你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但你也可以选择不做那些事,你完全可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并且我敢以梅林的胡子起誓,新生活绝不会比原来糟,很可能会比之前更美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过去并不重要,未来也是相对而言的。你要做的事情也许力所能及也可能充满危险,如果此刻有别的选择,我建议你不妨想想是否真的要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或许你此刻的失忆,正是你曾经千辛万苦拿什么东西作为代价换来的。”弗拉米尼话到这里,绕过陷入沉思一脸迷茫的佩尔直接看向了劳伦特。“我没有别的要交代了,接下来的谈话我需要和劳伦特单独进行。”

佩尔从思维怪圈里跳出来,觉得心里莫名窝火。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避开他单独和劳伦特谈?他明明……
明明什么?往门口走的佩尔自嘲地想:他明明是和劳伦特最亲近的人,所以那些人不需要背着他和小崽子谈吗?可笑,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在劳伦特的事上他不是个外人了……

这个地方说是据点,其实更像个地下迷宫。佩尔跟随侍童走出来,突然觉得外面明亮得刺眼。当视野从一片白光中恢复正常后,他见到乌丽克正在矮墙外沿蹭着脚下的石子,青蓝的裙摆随着她转身激起一圈细碎的矢车菊,星星点点很是好看。佩尔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戴着棕色绒线帽的乌丽克对他展露笑容,“赫特,真高兴见到你平安出来!”
佩尔柔声问:“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不久。劳伦特还在里面吗?”乌丽克关心地说。
佩尔点头,“还没结束。有事找我?”他注意到乌丽克纤细的手指正反复绞着包上的饰带,一圈又一圈。
“嗯是的,有空到医馆坐坐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佩尔回头看了眼据点,漆黑的木门两侧依旧闪烁着意味不明的蓝色冥火,那道为魔法之人留下的缝隙此刻也显得深不可测,仿佛与脚下的世界彻底隔离开来。他突然有些担心独自一人的劳伦特,可那些事他既不懂也帮不上忙。
佩尔将思绪收回眼前,乌丽克见他看着自己连忙错开目光红着脸低头。佩尔想,他至少该听听乌丽克要说的事,然后再想那些缠绕多时又捕捉不到的莫名愁绪。
“好,我们走吧。”如果等他回旅馆后还见不到小崽子,那就再来一趟。
乌丽克听到后特别开心。她的金发本就有些偏白,日光下看起来更浅了,显得她整个人很干净也很精神。佩尔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随着她笑容的变化渐渐变得更加鲜明,他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平和、安定的气息,类似于家的感觉。可他依然觉得些许沉闷、不安。

佩尔走后,劳伦特坐回椅垫看弗拉米尼从怀里掏出一样红色的小东西,约是枚胸针。
“这是火绒花,一种防御型的魔法器。”劳伦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发笑,弗拉米尼猜他是有所发现了。“没错,水系的魔法倾向于保守而火系的则较为激进。不过它们的圣物却完全相反,谢尔弓矢进攻性强,而火绒花基本等于一个防御盾牌。”弗拉米尼摊手,“你这么弱小,总得需要点盔甲之类的东西。千万别弄坏它啊!这可是我的宝贝。”说到这里,火系魔法师撇嘴,不情愿地把东西交到劳伦特手上。
劳伦特接过一看满心嫌弃,它为什么是雪花形状的啊!红色的六角冰晶很难看的好不好。伸出小手擦擦胸针,中间的圆形凹槽突然发出一丝光亮吓他一跳。
“看来它认可你了。收着吧,明年寒冬之前到这里交给门口那个叫科奎林的小孩就行,前提是你还活着的话。”
劳伦特把胸针收好,然后比划出他之前就想问的其他问题:同行者是赫特对吧。
弗拉米尼挠挠下巴不作回应,劳伦特当他是在默许继续问:如果他选择留下来,我还能取到龙舌草吗?
弗拉米尼似乎很苦恼,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劳伦特,接下来的话我原本应该在赫特做出决定后再同你讲的。但既然你心里对此很清楚却还等到他走后才问,说明你是想让赫特不受影响的作出决定,那么我也可以现在就直白的告诉你,在取药这件事上,没有赫特你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我或许可以陪你取到光之祭品,但没有他你走不到祭坛遗址的山口。我很遗憾,如果你要活下去,非他不可。并且作为魔法师,还有一件我可以告诉你的事是:原本的未来里你和赫特走到了最后,但现在我的预见里只能看见迷雾,这说明既定未来已然有所偏转,过去的一切都无法再作为有效参考。”
劳伦特:你的意思是……即使赫特还是选择了我,最后也有可能拿不到药是吗?
弗拉米尼点头,和聪明人说话真省心。上回他交代加布里埃尔交办点事,简直要累死。

劳伦特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
无论赫特选谁,自己都可能会死;但如果赫特留下来,起码有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
看着袍子花纹处的针脚,劳伦特觉得是时候回家陪陪父母了。虽然没能实现当初的心愿,但能一路认识这么多人也不错。或许当初维尔马伦和奥利他们口中未来,是美好的下一世。他们都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都不再和这该死的魔法有什么牵连。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弗拉米尼摸摸劳伦特的头,心想温格这次要是真的玩脱了,那他以后也就不会在阿森纳庄园遇见魔力强大的劳伦特和佩尔了。

有点奇怪,老头以往没搞出过类似的事情。送走劳伦特后,弗拉米尼趴在桌上想。

 

【22】
佩尔直到回屋见到劳伦特好好的,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劳伦特看起来像熟睡中被他给吵醒的,正揉着眼睛,睡帽也歪歪扭扭的快垂到腿上了。清醒过来的小崽子看起来脸色不错,还问他:去哪儿了?吃过饭了吗?
佩尔说乌丽克有事找他,聊得有些晚,就在那里吃的晚饭。
劳伦特回:那正好,我也吃过了。

安静。

“劳伦特,”躺回被窝的小孩子翻过身来睁眼看着佩尔,“弗拉米尼后来都和你说什么了?”除此之外,佩尔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谈的事情。
他说他能陪我一起找到剩下的圣物。
佩尔惊讶地问:“他就是那个陪你同行的人?”劳伦特愣一下神,点头。
佩尔突然觉得心里特别慌,他扯出丝笑说:“那真是太好了!”
是的。劳伦特不敢去看佩尔的表情,正如佩尔也在下意识逃避劳伦特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佩尔褪下衣袍也爬上床。借着窗前明亮的月光,佩尔鼓起勇气出声问:“劳伦特你睡了吗?”
劳伦特张开手臂挥舞两下又缩了回去。
“我可能要留在巴黎了。你和弗拉米尼哪天出发,我和乌丽克去送你们。”
劳伦特比了一个三的手型。“三天后?”劳伦特指尖微动表示回应。
佩尔合上眼,在他沉沉睡去之前,他闷声说了一句:“希望明年还能在巴黎见到你。”

把头蒙在被子下面的劳伦特压抑着啜泣。他没告诉佩尔,他已经把火绒花还给了弗拉米尼,至于出发,也不过是说好的演戏罢了。
走了一半的路叫他突然放弃,不甘心的念头居然小过庆幸。劳伦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到底是过于懦弱还是所谓的善良。
都不重要了。最后他这样想。

魔法袍里属于佩尔的怀表,终于失去了近日里的最后一丝光亮。

无比漫长的三天说过去也就过去了。劳伦特觉得每分每秒的伪装快要将自己掏空,再多待在赫特身边一天,他都会疯掉。
临行前一天,赫特帮他采买食物还帮他收拾行李,劳伦特时不时和他打闹一番,好像他并不是一个在等死的人。

小插曲是在佩尔递给劳伦特那柄红白短剑时发生的,劳伦特有些过于紧张导致对方问他怎么了。他只好扯谎说这是先知送的宝贝,最后要靠它击杀怪物。佩尔嘲讽他说就你这种小矮子,能杀谁啊?气得劳伦特直蹦床。
谎话也就这么圆过去了,佩尔强行抱起灰头土脸的劳伦特,把他丢进浴室里洗澡,自己继续给那些食物分门别类的装进袋子。当他空闲下来,看着另一边空落落的墙壁有些出神。
乌丽克明天过来和他一起送走劳伦特之后就会帮他搬到医馆,说起来他的东西很少,比起劳伦特的物件好收拾得多。
可他为什么却隐隐觉得,让他离开这里比看着劳伦特离开这里更难呢?
温热的小手摸上他放在膝前的大手,劳伦特示意他可以去洗了。
佩尔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抢下劳伦特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高个子丝毫没注意到,垂下头的小崽子眼圈通红。

弗拉米尼如约出现在港口旁最粗的那棵树下,火红色的衣袍在肃穆的冬景中非常显眼。
接过佩尔递来的物品,弗拉米尼轻车熟路的把袋子们挂在马鞍边,然后他牵过劳伦特的手,轻声说:“这就是你想好的对策?愚蠢至极!”劳伦特使劲捏捏弗拉米尼的手让他闭嘴。
佩尔上前叮嘱,“弗拉米尼,劳伦特往后就拜托给你了。”
弗拉米尼笑着应下,心里已经把佩尔骂一千遍一万遍了。
趁着他们二人说话的空档,乌丽克在劳伦特脸侧落下一吻,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劳伦特摇头,哑语回到:你们会很幸福的,我会一直为你们向梅林祈祷的。

最后乌丽克和弗拉米尼都跑到一边去了,给劳伦特和佩尔留下单独说话的时间。
“以后要是人家弗拉米尼做饭不好吃,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还有,司康饼我放在深蓝色的袋子了,巧克力在褐色的袋子里;到十二月记得换那双厚靴子,还有……”
劳伦特用手比划:你真啰嗦,昨晚已经说过一遍了。
佩尔笑了,拍了劳伦特小脑袋一下,“你还没走呢!”
劳伦特吐舌头。
佩尔蹲下来握住劳伦特的肩膀,拍拍他说:“明年记得回来看我。”
劳伦特点点头,随后踮起脚亲吻了佩尔胡子拉碴的左脸。

谢谢你,真希望我们能再见。
劳伦特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手做完这句话的手势,然后转身被弗拉米尼抱上马,再也没回头。
佩尔和乌丽克一起挥手,目送薄雾中的二人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终于升起的时刻,佩尔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和乌丽克接吻了。他们吻得那样投入,行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23】
“差不多可以了,就到这里吧。”弗拉米尼勒紧缰绳停住马匹。
劳伦特落地背上自己整理的那份小行囊准备离开。
“喂!你这还一堆吃的呢!”弗拉米尼冲他喊。
送给你了,就当是你帮我的谢礼,还希望你能收下它们。
“你这就回家了?不再等等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弗拉米尼不死心的问。
换成你,你会怎么选?劳伦特问。
弗拉米尼面露难色,最后选择说实话,“大概……和你一样。”他是想说告诉对方全部然后等对方做决定,但这样一来,对方只可能选择帮助他而不是撇下他。
既然这样,就不该再心存幻想。劳伦特笑着回复完,转身走了。

弗拉米尼气得踹了一脚身旁的树,掉下一堆枯叶。
也不知道本该属于他们二人的位子,未来会由谁来填补。
待他走后许久,树林里窜出一个黑影朝着劳伦特离开的方向跟去。

乌丽克和佩尔很快收拾好屋子然后退掉房间。佩尔到楼下补交最后几日的房钱时,乌丽克摸出了怀表,打开发现指针已经不动了,表盘还出现一道很大的裂痕。她随手把表丢进了抽屉,打包好衣物下楼。

回到医馆后,乌丽克出去买菜,佩尔在新房间里归整起衣物,坐下休息时才想起没见到魔法袍和怀表,可翻来翻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后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乌丽克回来。
因此本来一脸幸福的乌丽克见到佩尔脸色不佳的等着她时,她就知道自己擅自做主扔掉袍子的事被发现了。
“我的魔法袍和怀表被你放在哪里了?”
“扔了。”
“扔哪儿了?”
佩尔的怒气着实吓到了乌丽克,她故作镇静地回答:“旅馆。”
佩尔抬腿就要出门,乌丽克冲着高大的背影喊:“赫特!”佩尔停下脚步。“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你不再参与一切有关魔法的事。所以我才扔掉了它们,难道不可以吗?”
佩尔并没有回头,他只出声说:“我是不再参与,但扔掉它们等于否定我的过去。”
“你不正是舍弃了过去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佩尔突然意识到,无论劳伦特需不需要他,他的做法就是在舍弃对方。
“可那不是我的本意!”乌丽克再一次被吓到,赫特的声音接近于怒吼。
“赫特你醒醒吧!劳伦特根本不需要你!不然这么多天过去,他怎么都不开口?”乌丽克希望这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那是因为我已经告诉他我会留下,不然他一定会提议让我跟他一起走的。”
“别傻了!他有强大的魔法师保护他,你算什么?你连一点高深的魔法都不会!而且在你告诉他之前,我就已经和他谈过了,是他亲口说不需要你,我才来和你说这事的。”
“你说什么?”赫特终于转过身来看她,眼里透着愤恨。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走半天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不可以食言。” 
见到乌丽克要哭的样子,佩尔的理智才占据回主导。他走过去把乌丽克抱在怀里,顺顺她的头发说:“我很抱歉乌丽克,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想你值得更完整的人来爱你。”
乌丽克推开他,“赫特,你要想好,我不会等一个魔法师回来。而且更有可能,你压根也回不来。为了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小孩,你真的愿意付出只有一次的生命?”
“不,你说错了。我们并不是毫无关系,他需要我,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
乌丽克冷笑,“不要告诉我你忘了那个叫弗拉米尼的。”
佩尔笃定地说:“在我等你回来的那段时间,我突然明白昨晚劳伦特为什么那么紧张他的短剑。当时我以为他是怕我弄坏,可直到刚才记起怀表我才发现,那柄剑剑鞘上的纹络和怀表上的花纹一样,是一杆枪炮。”

乌丽克跌坐回椅子,彻底失了神。
赫特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乌丽克,忘掉我吧!”
等她回过神,屋里已经没人了。乌丽克对着空气呢喃,“傻瓜,这还用你说。”说完一个人哭起来,哭了很久很久。

佩尔回旅馆后费了一番周折才拿回袍子和怀表,令他意外的是,表的指针不但对应着正确的时间,还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且看起来焕然一新没有一丝划痕。他猜这代表着他回到了事情的正轨上。劳伦特不肯告诉佩尔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导致佩尔只好前往魔法师据点,期望着能找个人问出他们的下落。没想到竟然在门口遇见回来的弗拉米尼。
“你不是和劳伦特一起走了吗?你们又回来了?”佩尔东张西望地问。
弗拉米尼下马给了他两拳,一拳肚子一拳下颚。
“混蛋!早干嘛去了。”发泄完的弗拉米尼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闭上眼睛思索起来。
佩尔从地上爬起来后追问:“你压根不是保护他的人,我才是对不对?”还没等他继续开口问劳伦特的下落,弗拉米尼从矮墙西边的马棚里牵出另外一匹马丢给佩尔说:“快走,本兹带了一伙人正往劳伦特的方向去。”
二人上马后迅速赶去,路上佩尔问弗拉米尼是怎么知道的。弗拉米尼冲他喊:“我怕出意外,把火绒花偷偷塞进他包里了。这东西感知范围广,我们快一点兴许还来得及。虽说劳伦特手上有谢尔弓矢,但他现在的力量做不到连发,人多的话还是很危险的。”喊完弗拉米尼感慨着:小西奥这马没白养,关键时刻够靠谱。

就这样,该发生的走向还是发生了。
绕了一圈,佩尔总算知道他自己该干啥了。
这个时空的温格正忙着在汉诺威唉声叹气地找东西。没办法,乌丽克的事一发生,原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而二十多年后的温格则在小本子上威尔希尔的名字旁画上一道粗重的黑线。
“真是的,这点时间线都捋不好。”抱怨完,温格叫来厄齐尔对他说:“赶紧回家睡觉,睡上个一周两周的。”
厄齐尔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这下睁得更大地盯着温格,特别恐怖。
“你过去的记忆要发生改变了,回头找杰克算账去就行。”
“马蒂厄已经领着佩尔和小时候的劳伦特上路了?”
温格挥手,“差不多了。”
厄齐尔不放心地问:“这算公假吧?”
“算算算,不都说了去找杰克要么!现在开始,给你半个月的假期。”温格心想,还得把张伯伦调回来补位干活。
“好,那我走了。”厄齐尔关上门后,开心地飞奔回家倒头就睡。

TBC…… 下回带米尼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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